会计江湖|股份回购:是制度更是态度

2023-01-23 20:07:58 | 来源:辅的偿让新闻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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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前段时间有个新闻刷屏,有关投(tou)资人与创始人出现(xian)矛盾的故事。  投(tou)资人郑先生发声,大意是自己属于移动互联网项(xiang)目的资深投资者,已经投了超过百个项目。作为保护投资者利(li)益的一项制度安排,投资协议(yi)里有(you)一个回购条款。通常情况下,这个回购条款不会被触动,但(dan)现在他决(jue)定(ding)发起回购,即要求被投资方罗先生回购。  罗先生是个名人,从某种意义上(shang)说js金沙官网登入个人甚至是他的粉丝,口才极好,很会自嘲,创业很有激(ji)情(qing)。但他所(suo)在的公司在2018年年底开始,核心业务(wu)事实上已经瘫痪。罗先生勇于担当,在自己(ji)的公司出现问题后,通过带货实现(xian)“真还传”,还通(tong)过公开媒体自嘲,赢得掌声一片。  现在的矛盾是(shi),罗先生和几个合伙人开(kai)始了新的创业,新公司B决定给投(tou)资过老公司A的股东们一个(ge)选择权,即提供投前5%、投后(hou)3.72%的股份。  据(ju)已经披露的信息看,新公司B是做VR的,这次融了5000万美元,估(gu)值1.9亿美元,如果按照3.72%的比例计算,老股东的股份折合约(yue)4700万(wan)人民币左右,而老股东们原来投资的总金额在15亿元人民币(bi)左右。作为老股(gu)东的郑先生觉得亏大发了,于是(shi)开炮;作(zuo)为创始人(ren)罗先生而言,很明确的表示,投资(zi)不是借款,老公司(si)A已经失败,给老投(tou)资人新公司B的股(gu)份来(lai)给予一定的补偿,是一种不寻常的“情感和道义”。  于是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,媒体开始跟踪,吃瓜群众搬好了(le)小板凳(deng)。  本来讲人情的,现在开始讲起了道理。js金沙官网登入个人没有看到(dao)原始的投资协(xie)议,对(dui)其中的条款细节(jie)无从知晓,双方对错可能也是(shi)无法直接给出结论,最终需要法庭的判决给一个具体的说法。  从已经披露的有(you)限信息看,老的投资(zi)协议里面是有一个回购条款的,通常情况下,是对创业公司在融资后如果发展陷(xian)入了不利形势时,对投资者(zhe)的一种保护措施。比(bi)如投资者和创(chuang)始人约定,js金沙官网登入给你投资1亿元人(ren)民币,如果(guo)顺利的话,你在5年之内成功上市,那么js金沙官网登入的投资就是股权,可以通过公开市场实现退(tui)出;如果不顺利的话,你经营不善,约定的时间内(nei)未能上市,那js金沙官网登入投资者怎么办?就(jiu)给你一个(ge)回购条款(kuan),如果到时候你上不了市(shi),对不起,你要把股份回购回去,这时(shi)候可能就不是1亿元(yuan)的价格了,可能还要加上诸如利息、红(hong)利、优先股股利之类的(de)补(bu)偿。  比如当年的俏江南曾经签署了类似的协议,当大多数A类优先股股东同意,那么公司就要(yao)从第5年(nian)开始,分3年回购(gou)已经发行在外的A类优先(xian)股,回购的价格等同于原始发行价格加上宣布但尚未支(zhi)付的红利(li);小米公司上市前也曾有类似安排,因为融资协议太过复杂,当公司在(zai)2018年上市时(shi),因为这些融资协议的(de)账务处理问(wen)题,引起(qi)了很多专家的疑惑和争论,原因在于这些(xie)老股东所投进来的(de)钱,究竟是“股权”还(hai)是“债(zhai)权”,需要进行职业判断,成为了“既像债的股,又像股的债”,具体是债还(hai)是股,不仅取决于小米是否能够上(shang)市,还取(qu)决于小米上市后的股价表现。  如果说(shuo)在郑(zheng)先生和罗先生的(de)争议中,郑先生属于前述的A类优(you)先股,那么郑先生就有(you)权利要求(qiu)创始人按照合同约(yue)定,回购这部分股份。已有信息显(xian)示,罗先生原来的公司A在2017年9月签署了D轮的融资,协议里明确了5年的回购条款,也(ye)就是如果公司在5年里没有顺利实现首次公开发行(IPO),需要在投资(zi)完成满5年赎回D轮(lun)投资(zi)人的股权(quan),赎回价格需要按照年化5%收取股息。  协(xie)议是2017年9月(yue)签署(shu)的,时间约定的是5年,那么到2022年的9月期满,罗先生并没有如期实现IPO,这(zhe)时候就触动了“回(hui)购(gou)条款”。如果按照郑先生所说的,整个投资在老公司A的基金(jin)金额为1.75亿元,那么公司可能就(jiu)需要花费(fei)近2.19亿元来回购这部(bu)分股份(事实上此次涉及到的(de)回购条款是D轮(lun)的,实际支付的(de)款项应该没有这么(me)多)。  你说老公司2018年都实际处于瘫痪状态,怎么来支付这笔钱?资本是(shi)冷冰冰的,协(xie)议里面约定,如果无法赎回,创始人(ren)应承担连带赎(shu)回义(yi)务。好了,这时候就把公司和(he)创(chuang)始人紧紧地绑定在了一起。这笔钱(qian)什(shen)么时(shi)候还呢?协议里面又约定,5年(nian)期满(man)之后的一(yi)个月内将(jiang)股份赎回(hui)价款及(ji)股息一次(ci)性(xing)全(quan)部支付给D轮投资方。  本质上,没有(you)永恒的朋友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当利益出现冲突之后,朋(peng)友也就可能成为敌人。市场通常(chang)会鼓励创业者,尤其是对那种“打不死的小强”这样的创业者来说,可能更(geng)受投资(zi)人的青睐。只要你创业者不倒下,你的项目有前景,投资(zi)人仍(reng)然会(hui)选择支持(chi)你。  问(wen)题在(zai)于,创业者并(bing)不见得一次就(jiu)能创业成功,有些可能要第(di)五、第六次才能创业成功,那投资人为什么还选(xuan)择继续看好你呢?这(zhe)里面可能涉及到比较复杂的“投资哲学”,更可能涉及到创始人的个人品格和魅力,当然还有将来一旦(dan)成功可以取得巨额回报的诱惑在里面。  回到js金沙官网登入的老本行上(shang)来,公司与投资人签(qian)署了“回(hui)购协议”,账上怎么处理?这里面会涉及到三个时点(dian)。第一步,取得融资款;第二步,双方还处于“蜜月(yue)期(qi)”或“对赌(du)期”;第三步,触发了回(hui)购条款,公司需(xu)要回购股份。  在js金沙官网登入国的会计准(zhun)则里面(mian),有一个(ge)名为“实质重(zhong)于形式”的信息质量要求,也就是说应该按照交易或事项的经济实质来进行(xing)会计确认、计量和报告,不应仅以交易或事项的法律(lv)形式为(wei)依据。  对于郑先(xian)生和(he)罗先生的争议而言,在实质的角度看,是“明股实债”,也就(jiu)是说表面上看郑先生是一个“股东”,给的钱是“投资”,应该计入到公司的“所有者权益”里面来,但实(shi)际上他是一个(ge)“债权人”,给的钱是“借款”,到时候要连本带息的还回来,应计入到公司的“负债”里面去(qu)。不管是负债,还是所有者(zhe)权(quan)益,都是公司的利益相关者,只是在排序上不同而已,当公司出现资(zi)不抵债或破产时,负债(zhai)会得(de)到提前(qian)的偿还。  这样的话(hua),账务处理就简单了,做(zuo)账的既不是郑先生,也不是罗先生,是双方共同所在的创业公司A。当郑先生提出回购诉求时,公司就(jiu)需要确定这笔负债,同时考虑是否能够履约,如果不行,那就只能清算。当然,根据协议,如果公(gong)司(si)不能偿还,那么创(chuang)始人罗先生承(cheng)担连带责任,郑先生也可以把罗先生告上法庭,要求罗先生履约。  这时候(hou),罗先生所新创的(de)B公司(si)可能就会受到影响,因为创(chuang)始(shi)人“负有”个人较大的到期未偿还债务,可能会影响(xiang)到他对新公司的控制权,严重的话甚至会(hui)影响到B公司的上市进程。  回购不仅仅出现在创业公司上,也会出现在成熟的上市公司身(shen)上。比如近年来很多上市公司都进行了大额的股票回(hui)购,最(zui)著名的(de)可(ke)能就是罗先生对标的公司之一(yi)苹果了。公开资料显示,在(zai)2012财年至2022财年,公司分红总额超过1100亿美元,但股票回购的总额则超过(guo)了4500亿美元,也就是说在过去的11年时(shi)间内,公司通过股票回购的方式给股东大量(liang)的回报,虽然人们普遍接受的是分红,但(dan)因为股票回购往往可以起到避税的作用,在美国资本市场上,股票回购比现金分红更受欢迎。  翻开苹果2022财年的年报,公司实现净(jing)利润998.03亿美元,当年分红达(da)到了147.93亿美元,而普通股回购则(ze)高达901.86亿美元,换句话说,苹果公司通过现金分红及回购的方式,给股东的回(hui)报(bao)已经超过了公司的净利润,你可以理(li)解(jie)公司甚至(zhi)通过借(jie)钱来给股东回报。  公司在市场上发(fa)行的股份数量是一定的,当公司进行回购时,这部(bu)分回购(gou)的股票不再流通,市场上的股份流通数量就相应地减少,如果说需(xu)求不变,那么股(gu)价就会相应上涨,股东就可以通过(guo)这部分价格上涨获得了实际上(shang)的回报。  当然,上市公司回购股票通常会引(yin)起股价的波动,甚至会带来“操纵市场”的质疑,因此各国监管部门都会对股份回购做出严(yan)格的制度规范,上市公司也会通过(guo)董事会授(shou)权、上市公司公告等各(ge)种方(fang)式来(lai)增加公司的透明度(du),但一般看来,如果公司本身质量不错,通(tong)过股票回购来提升公(gong)司股价是(shi)一种不错的股东回(hui)报方式。  不管是上(shang)市前的股份回购条款,还是上市后的股票(piao)回(hui)购计划及实(shi)施,从本质上来说,都是对股东利益的一种保护。对(dui)公司而言,股份回购应该建立严格的(de)制度和流程规范,更应该是对股东的一(yi)种受托责任的体现(xian)。当然(ran),本(ben)质上(shang)创(chuang)始人也是股东(dong),甚至是控(kong)股股东,从(cong)这点上看,郑先生和罗先生是有共同利益的,但(dan)这局限于老(lao)公司A。当老公司A出现问题时,用B公司的股权将双方再次绑定在一起时,就可能会出现利益冲突问题,处(chu)理不好就(jiu)会引发矛盾乃至冲突(tu)。  希望郑(zheng)先生明确自己的投资(zi)原(yuan)则,区分公(gong)司和创始人的不同,很好地应用合同(tong)和法律来维护(hu)自身的利益(yi);期待罗先生很好地处理与投资人的关系,放下朋友的心(xin)态,以契约精神(shen)和实际行动来(lai)提升回报,切实保护投资人的利(li)益。  (本文为澎湃商学院独家专栏“会计江湖”系列之三十九,作者(zhe)袁敏为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教授,会计学博士,研(yan)究方向:内部控制、资信评级等,出版有《资信评级的功能检验与质量(liang)控制研究》、《企业内部(bu)控制规范与案例》等著作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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